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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30日

福爾摩斯同人文14:《跨國宿敵案》(Holmes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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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12年就完稿,文長十萬字但一直沒貼上來~
2016
年二月會開始連載,預計年底出本)。
最後,要謝謝最近好多人陸續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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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對這部近十三萬字同人的喜愛與支持!!!

 
Part2中,雷斯垂德在醫院激動表示願協助福爾摩斯,偵探卻因不願警探捲入此案,致受莫里亞蒂報復而拒絕。之後福爾摩斯往訪匪幫內間弗洛克,卻驚見後者已奄奄一息!偵探曉得大事不妙,趕回貝克街,才知華生已為教授的手下所擒,他自己也無路可逃…… 

 
Part3關鍵詞句:再不往前走,便要當華生的面一槍崩了我」、「我們共同見證了多少謎案、多少槍戰、多少付不出房租時的長吁短嘆、「警探啊!您差點令主人心臟病發、「若你途中撐不住死了,教授面前他要怎麼交代?他是為了華生,才進來的嗎」 

 
準備好開始閱讀正文了嗎?一起來看Part3吧!

PS.此章Mycroft & Lestrade會再次出現~

~~~~~~~~~


  「押他過來。」馮‧克拉姆伯爵──聲稱拋棄了家族姓氏的容根‧布勒克──在我被迫束手就擒,順帶說出伯爵殺害荷蘭王族表兄艾克曼公爵及為莫里亞蒂效命的前因後果後,從牙關裡迸出這句話。

  壯漢及瘦漢來到我左右,各扣住我一邊肩膊,力道當然不令人愉快。我雙手已被反銬身後,雙臂和大腿亦被緊緊綁起,舉步時微一踉蹌,差點跌倒。但兩柄槍正抵著我的後腦,金屬槍管似要嵌進我腦殼裡,彷彿在警告我,再不往前走,便要當華生的面一槍崩了我。

  我望著摯友震驚的眼神,想著身後被我踢到爐火旁的傳訊小匣,清楚自己必須活著,就算多活一小時、一分鐘、一秒鐘也是活著,只因我不想在他獲救前,讓他看到我倒下,腦漿被轟得濺上他大衣的慘況;我不怕死,但我不願再傷害他,再令他痛苦。

  於是我咬著牙,忍住再次吐血的衝動──剛才被綁時,不知為那壯漢趁機狠踹多少下──慢慢來到我慣坐的那張扶手椅前,正要坐下,卻又被壯漢拎起衣領,「碰!」地擲入椅內。

  我竭力克制別昏過去,因為華生正注視著我。

  在過去,我們倆不只一次雙雙遭擒,也不只一次經歷生死關頭;可是,我從未見他褐眸透出如此的沉重、悲哀與絕望……或許最大的差別在於,今次布局的是莫里亞蒂,令我們幾乎全無脫逃的希望。

  血滴落,上身繃緊──那兩人又取來條長繩,將我綁在扶手椅上。伯爵行事果真滴水不漏。我舔了一下脣緣的血,隔著小圓桌望定華生,深吸一口氣,回憶著:

  「您好,福爾摩斯先生。」

  「我看得出來,您到過阿富汗。」

  十年了,一切的一切,都從巴茲醫院化驗室的初遇開始。

  「什麼事,醫生?」

  「今天……謝謝你。」

  流氓上門討債的那一幕記憶猶新──那是我第一次為他出手,後來甚至以我的案件酬金為他還清賭債。

  「戴上你的帽子,華生。」

  「你希望我也去嗎?」

  「是的,若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做的話。」

  我們的冒險就此揭開扉頁,在他加入我,一同前往「血字的研究」案發現場之後……十年的時光似緩實快地流過,而我們共同見證了多少謎案、多少槍戰、多少付不出房租時的長吁短嘆,及多少看護彼此傷勢時的刻苦銘心。

  而今,我們再也無法回頭。

  「華生,對不起。」我低聲道。

  淚水忽然從他眸間湧出,映著室內光線的晶清淚滴淌過他略為凹陷的雙頰,滲入鬍髭。我沒料到他如此激動,一時說不出話,只曉得看他,直到布勒克伯爵的嗓音傳來:「既然華生醫生已聽到了所有事情,我們不可能放他走。」

  我並未朝伯爵望去──這是大忌,我知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花心思在敵人身上,而是有股衝動,想繼續注視著華生,一直看下去,直到生命消逝。

  因為那一刻……不遠了。

  我深吸口長氣,儘可能令語聲沉著平靜,道:「華生昨天晚上才回來這裡住。對莫里亞蒂的案子,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參與調查;所有的事情,全是我一個人推理判斷出來的。他聽到的,並不足以讓警探們找出證據,把你們全送上絞架。」

  「碰!」突如其來的重擊令我渾身一晃,右眼痛到似要迸出眸眶,耳畔只聽那名被我以鑰匙戳瞎一眼的壯漢吼道:「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幫他說話?」

  是的,老兄,你沒猜錯……華生知道的是不夠多,但確非一無所知。只是我已連累了他,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連累他;我的性命我可以不顧,但為保他的命,我就算動彈不得,只剩一張嘴,也要為我摯友的生死奮戰到底。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上半身,在痛得微微發抖兼視線模糊的情況下,淡淡嗆了那壯漢一句,令我差點再挨拳。最後,布勒克大概是不想我太早死,或純粹維持基本禮節,對我簡單介紹這兩名手下:壯漢和瘦子分別姓菲舍爾和沙平,一為車夫,另一則是貼身侍衛,而後者乃前者的妹婿。

  「好名字。」我竭力眨掉睫毛上的血珠,試著望清繞到我們身前的伯爵,擠出僵硬的笑容,道:「至少,要是你們敢殺華生,我會知道該去找誰算帳。」

  布勒克軍刀般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略俯身望著我,道:「你人都已在我手中,還想替他報仇?」

  我清楚這是救華生脫離死運的唯一機會,腦袋狂亂運轉下,終於逼出了主意,立刻道:「你明白為什麼莫里亞蒂只命你抓我去見他,而不要你當場殺死我嗎,布勒克伯爵?」

  伯爵眼中的訝色化作愕然──這名黑幫貴族果然還是太年輕!換過莫里亞蒂,面臨意料之外的狀況時,定會不動聲色,不讓對手瞧穿內心的不安。幾秒後他才道:「你……你如何曉得我要帶你去見他?」

  答案無庸置疑:教授天性的殘酷邪惡讓他不但要殺我,更要親手將我折磨至死,這份殺人的樂趣他怎會讓給屬下?我當然沒這麼說,只是淡淡道:「該是問他為什麼要親自審問我吧!換作你是他,難道不怕在殺我之前,我已把你們組織的秘密全告訴另一個人了?」

  菲舍爾和沙平同時倒退一步,緊握的拳頭發顫,而布勒克更渾身一震,嗓音轉促:「誰?華生醫生?」

  「我不是才說過,他沒參與這件案子嗎?」

  伯爵身軀一僵,語聲轉亢:「難道是令兄?或是蘇格蘭場的人?」

  我心中浮現邁克羅夫特和雷斯垂德的身影:我哥有可能自行探聽出事情全貌嗎?他很久以前就曉得有莫蘭上校這號人物,卻還不知道大英帝國駐印度第一狙擊手的雇主正是莫里亞蒂;我曾拜託他為我探查匪幫在歐陸活動的相關情報,然而有更多事是我獨立調查出來,再串成完整案情的,他並不清楚。畢竟他是外交部長助理,有許多國家大事得處理,不可能如我般全心蒐集證據,對抗莫里亞蒂。

  至於雷斯垂德……我搖了搖頭。我太清楚以警探的能力,是無法理清全案頭緒,逮住教授的;儘管他多年來也曉得不少支離破碎的事實,但那些卻不夠他向治安官申請搜索票。

  「當然不是,我會笨到告訴機密給你們隨便就能猜出的人嗎?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有能力將你們的組織一網成擒。」我順口胡謅道,努力以辛辣的言詞掩飾緊張──若被敵人瞧破,一切就完了。「以莫里亞蒂的罪名,上二十次絞架都不過份;你嘛,罪行輕了些,十次八次的,也就夠了。只要我的死訊一傳出,他就會立刻將情報傳給有關單位,讓你們不會比我晚死超過十天。若我運氣太好,上不了天堂的話,大家就在地獄入口再見吧!」

  布勒克一呆,眼中的驚愕終裂開微縫,透射出恐懼──我贏了。      

  「算你狠。」伯爵不情願的道:「好吧,福爾摩斯,我可以不殺華生醫生,也可以放他走,只要他保持緘──」

  「什麼?」華生失聲道:「你的意思是,把我留下來,看他一個人去死?」

  「沒錯。」

  「不行!」 

   這傢伙什麼時候不固執,偏偏現在牛脾氣發作!我嘆了口氣,目光落到他激動的側臉上,低聲道:「我親愛的朋友……

  「不行!」他立刻瞪向我,大叫道:「不行!」

  我全力撐起平日辦案時的冷酷理智,厲聲道:「華生!」

  「我比你還大兩歲,你憑什麼對我下命令?你以為我什麼事都要聽你的嗎?」

  好啊,華生……你平常沒幾件事不依我,為什麼偏挑這時候來跟我鬧?難道你不明白,我講得口乾舌燥,全為保你平安嗎?「你一定要聽我的,」我盯著那雙怒火漸熾的褐眸,一字字道:「因為我是歇洛克‧福爾摩斯!」

  這句話比任何火藥還快引爆我們之間的衝突!接下來半分鐘,我們倆全情緒失控,言語衝撞到快迸出火花,而我更想起他婚後把我孤零零留在貝克街寓所,而我這些年來始終為他付房租,將他的臥室保持原樣,等著他回來的那份渴望、失望,終至絕望……這使我幾乎忘了我們處境危險,四周盡是敵人,直到布勒克滿是興味的嗓音飄來:「你們兩個老朋友說夠了沒有?我們要出發了。」

  「出……出發?」他吃驚的道。

  你總是這麼天真啊,老友……「你該不會是被嚇笨了吧,華生?你沒看見馬車來了?」我冷笑道,隨即別過頭去,順著樓下傳來的車輪「喀啦!」滾動聲,望定那輛駛停在221B大門口的純黑馬車。突然,我發現一件不尋常的事。

  那名裹著黑斗篷、膝頭橫擱鋁棒的車夫,其魁梧壯碩的體型似乎有點眼熟。這時,對方稍掀起斗篷帽,而華生正好因布勒克說了什麼話,轉頭望向伯爵,只有我一人望見那對嵌在濃眉下、褐膚間的狠酷眼睛,及多肉厚鬍的面龐上割出的報復性笑意。那瞬間,我想起華生去年為莫里亞蒂派人輾得傷重昏迷前,掙扎吐出的幾句話──描述撞他那人外表的幾句話──終於恍然大悟。

  阿尼埃‧珀里戈!

  這名法國貴族後裔曾是法國最大黑幫「星字幫」的第二把手。自其首領當克爾為我和蘇格蘭場擊滅,星字幫亦煙消雲散後,他和幫內餘孽便下落不明。我早推測出他該往投莫里亞蒂匪幫,畢竟星字幫當年遭法國警方掃蕩後逃到倫敦,即與教授結盟;我卻未料到,去年竟是他駕車撞得華生重傷!而如今…… 

  我非但無法殺了他,為華生報仇,還得被又綁又銬地押進馬車裡,被布勒克領去見莫里亞蒂──去面對死亡。 

  「我跟他一起去。」華生堅決的語聲傳來。

  我在心底一聲長嘆,總算明白布勒克問華生而我漏聽的是什麼話。無論今夜的冒死誘敵是否成功,這次我們是真正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任何外在因素能將我們分開,只是代價未免……太高了。

△   △   △   △   △

  「主人,我不明白您為何不留在醫院,堅持回家休養?」老馬爾蒙為邁克羅夫特拍鬆枕頭,扶著他慢慢躺下,蒼老的面龐滿是心疼,嘆道:「您傷勢之重,心臟病更隨時可能復發,實在不該離開病床。白廳不是派四位先生前來保護您了?敵人再放肆,也不敢衝進醫院,與那幾位神槍手火拼吧?」

  「我倒不擔心自己,只是回到家裡,總是多了分安全感,也好商量機密事情,畢竟醫院人來人往,難免隔牆有──啊!謝謝你,老馬爾蒙。」邁克羅夫特倚枕而坐,裹著蓬鬆暖和的羽毛被,左手接過老僕恭敬送上的柑橘汁,輕啜一口,將玻璃杯擱回托盤上,微笑道:「巴黎那邊有消息嗎?」

  「維特里警探剛拍來電報,說他們已盡力調查,確定幾天前在當地爆發激烈槍戰的兩個黑幫,其中之一即莫里亞蒂匪幫,但未有任一名匪徒落網,他也不敢斷定教授此刻必在巴黎。」老馬爾蒙低聲道,將托盤連杯放在床頭小几上。

  邁克羅夫特淡淡一笑,牽動受傷的鼻翼略抽,慢慢道:「若莫里亞蒂的行蹤如此容易被警方掌握,他也就不是莫里亞蒂了,而我們大英帝國歐洲特務組織早就逮到他,不會讓他橫行數十年。此事容我再想想……現在幾點了?」

  老馬爾蒙一瞥牆上掛鐘,答道:「晚上十點了。」

  「奇怪……我六點時請雷斯垂德警探抽空前往歇洛克的住處,看看他離開弗洛克的宅邸後,是否平安返家,為何尚未有半點消息傳來?即便他須回警場值夜班,也該拍封電報過──等等,」邁克羅夫特語聲驟止,側耳傾聽,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外面是什麼聲音?」

  老馬爾蒙自床沿起身,來到門邊,將門拉開一線,愕然道:「有人在大門外拉鈴!我好像……好像還聽到警探大叫,主人。」

  邁克羅夫特心中一震:雷斯垂德出身不高,卻懂禮節,若非事態緊急,絕不會在夜深人靜時,跑到他家外大叫!立刻道:「請他進來!」

  半分鐘後,雷斯垂德雙手握拳,一臉激動的大步跨進臥室裡,踩著淡藍格紋酒紅地毯,火速來到床邊,劈頭就道:「他們兩個被抓了!」

  邁克羅夫特感覺心跳漏了半拍,未傷的左手緊抓羽毛被緣。他清楚自己的臉色必定十分難看,皆因警探立即俯身,憂慮地望著他心口,低聲道:「你還……撐得住吧,邁克羅夫特?」

  老馬爾蒙隨後入房,關上臥室門,苦笑道:「警探啊!您差點令主人心臟病發了,雖然他對小主人落到這地步早有心理準備。別吸氣,主人,慢慢吐氣,揉一揉心口,再吐一次氣……

  邁克羅夫特終於感到心跳恢復正常,儘管心情仍波濤洶湧──他久未經歷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悲傷和恐懼俱非他作為外交部長助理及特務組織協理所習慣的心緒。徐徐道:「您是否找到歇洛克遺下的玳瑁鼻煙小匣,警探?」

  雷斯垂德一呆,滿臉激動霎時化作震驚,右手按住几緣,失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確實找到一個小匣,就在──」

  「壁爐邊,為煤灰掩住,對嗎?」

  警探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幾秒後才吐出口長氣,搖頭道:「有時我真不明白,你們兩兄弟究竟是推理出來的,還是根本擅長讀心術?你說話的口吻簡直像親眼目睹,卻又分毫不差。」 

  「當然是前者。首先,」邁克羅夫特淡然自若的道,語速卻較平常為快:「那個小匣是我給歇洛克的──我已和他約定,萬一他出事,即將小匣拋在壁爐邊。其次,抓他的人必不願事情曝光,帶走他後該會安排手下,將現場的足印、打鬥痕跡甚至血跡──」此時老馬爾蒙倒抽了一口氣。「清理乾淨。若小匣毫無掩飾地落在爐火邊,敵人定會注意;只有當它為煤灰所掩,才可能逃過被清走的命運。」

  雷斯垂德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從墨藍舊夾克口袋裡掏出玳瑁小匣,放進他肥厚的掌心,嘆道:「他們確實清掃得相當乾淨;如非赫德森太太告訴我,我也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事。唉!赫德森太太哭著對我說,當時她正在煮飯,聽見打鬥聲和槍聲,仍不以為意,因為你弟在室內練習槍法或做發出巨響的實驗是常有的事。但後來她要端晚餐去給他倆時,隔門聽見起居室內馮‧克拉姆伯爵與你弟的對話,又聽見華生醫生……堅持要陪他一塊兒死,頓時嚇得逃回住處,關起門來,要撥電話報警,卻驚覺電話線已不知何時被剪斷了。」

  「定是伯爵一早潛入她住處,先行剪斷──她每三天固定大清早到市場買菜,已是敵我皆知的習慣。」邁克羅夫特低語道,左手食指撫過匣上的花紋:「由此可知,伯爵帶手下攻擊我後,已決定若歇洛克不屈服,就將實行綁架計畫了。」

  「你知道他們會被綁到哪嗎?」警探急著道,口水噴到羽毛被上。

  「巴黎?」老馬爾蒙猜測道。

  邁克羅夫特搖搖頭,打開小匣,從中抽出一張紙片,攤開後只瞄了一眼,便深深吐出口長氣,將弟弟親手寫下的字條遞給警探,道:「跟我想的一樣。」

  「『莫里亞蒂將至荷蘭海牙。』?」雷斯垂德念完紙上的字,迅速望向他,愕然道:「他怎知教授會到海牙?」

  「因為伯爵、艾克曼公爵和里歐德‧弗洛克。」邁克羅夫特徐徐道,淡灰眸卻射出清警的銀亮光芒:「救人要緊,稍後我再向您解釋。接下來我有幾件事要麻煩您去做,有幾個人得請您代我聯絡。您願意配合我,聽從我的指示嗎,警探?」

   雷斯垂德放下紙片,雙手用力握住他的手,黑眸間劃亮一道希望火焰,篤定的道:「為了救回他們,我什麼事都願意做。說吧!要我怎麼做,邁克羅夫特?」

△   △   △   △   △

  我和華生被押下樓,關進馬車座位下的狹窄暗格,經過幾個小時形同貨物的運送,我推理出馬車來到泰晤士河畔,而我們倆並未被押下車,反倒連同馬車送上船。儘管我始終沉住氣,陪他閒聊,安慰他邁克羅夫特很快會過來救我們,但我還是能從他的話語間嗅出緊張、焦慮、恐懼以及……絕望。

  事實上,我的情況比他還糟。

  首先是失溫:暗格內壁非鋼即鐵,倫敦冬天氣溫又低;我和華生擠一塊,半邊身體貼著冰寒冷鐵,被捆遭銬而無法動彈,失溫的速度之快,可非說笑。更不妙的是,被押離221B前,沙平曾威脅要脫掉華生的大衣,而我為了不讓他被凍死──當然還有更深層的理由──遂提議讓敵人改拿走我珍愛的紅褐大衣;換言之,此刻我身上只有襯衫、背心和薄長褲,要對抗零下三度的低溫,簡直是玩命。

  其次是失血和饑餓:我本就傷得比華生重,而敵人自然不會好心為我療傷;更糟的是,我上次吃到東西,是11日清晨,而當布勒克打開暗格,微笑表示我們已從河船被轉運到匪幫專屬的巨大輪船時,已是12日下午三點。

  我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四周仍一片漆黑,但從黑暗中空氣流動的清新微涼感覺得出,我人已不在暗格內。我大口吸氣,逐漸尋回意識,忽然驚覺自己正倚著某樣溫熱的東西而坐,不禁低聲道:「華生?是你嗎?」

  「是我。」他輕輕道,語聲微澀,透出明顯的倦意。

  我深深吐出口氣,試著動一下身軀,感覺自己正倚著他左肩,而手腳雖仍遭銬縛,體力卻較暈倒前略微改善。我輕舔雙脣,發覺它們已不再乾燥,頭部、背部、右肩、左臂及左大腿也有被包紮過的厚實感──布勒克不可能這麼好心,會這麼做的只有……

  「你求他了?」我平靜的道。

  「我沒有求他。」他在我身旁嘆了口氣,但似乎是受到我的影響,亦盡力保持語氣沉穩:「我只是提醒他,他既打算押我們去見教授,若你途中撐不住死了,教授面前他要怎麼交代?一旦你死去,那個知道匪幫所有事的人定會代你將他們的罪行大白於天下……我還沒講完,伯爵他便明白了,下令菲舍爾和沙平把我們帶離馬車暗格,安置在輪船貨櫃中,又解開我雙手束縛,提來醫藥包,要我為你全身傷口止血包紮,並允許我餵你喝水。」

  我聽得出來他語聲沙啞,忍不住道:「但你自己……卻沒喝到水。」

  他笑了笑,話語透出刻意的輕快,一聽就知是在安撫我:「別緊張,我昨天下午喝了白蘭地。而且拜你之賜,我雙手也掙得一個多小時的自由,雖然現在又回復不能動。我比較擔心你,你精神好點了嗎?」

  「還可以。」我深吸一口氣,抑下心底湧現的強烈內疚,岔開話題道:「布勒克是否告訴過你,我們身處的這艘輪船叫什麼?」

  「有,叫『弗里斯蘭』號。」

  我暗暗記下船名,心想若能將此船乃莫里亞蒂匪幫資產一事傳回倫敦,即便我死在教授手上,我哥亦可協同雷斯垂德他們追緝此船,將布勒克等匪徒一網成擒。

  前提是,我得有那機會。

  我唯一的希望,是華生的小刀──我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當初我要他將小刀收進大衣裡,正為防萬一,儘管我沒想到這「萬一」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慘烈。莫里亞蒂行事優雅謹慎、滴水不漏,不像布勒克狠辣重實效,下手時卻漏洞百出;換過教授在221B,定不會忙著痛揍我們,更不會搜走我所有武器,卻忘了查看華生的大衣。我年輕時曾為敵所擒,學到教訓,常練習以鐵絲、縫衣針、釘子、小刀等尖銳物體撬開鐐銬,此時正可派上用場。

  但問題來了:就算我們憑小刀解銬斷縛,貨櫃櫃門亦必從外開啟,除非布勒克或其他匪徒進來,否則我們怎能出去?縱能打倒匪徒,衝出貨櫃,輪船航行在茫茫大海上,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何況我不能離開,至少此時不能。

  莫里亞蒂要伯爵逮住我,以我為餌,將邁克羅夫特和雷斯垂德等人擒下,滅掉所有與他作對的勢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我這個餌也可把他和他背後的龐大匪幫釣出來,讓警方將隨教授為非作歹的人全送上絞架。我哥該已讀到小匣內的訊息,並展開追蹤;若此時我們逃回英國,要再看到以罪魁之姿露臉的教授,又不知得等到何時?我必須留下,親眼看自己落入莫里亞蒂掌中,以換取歐洲黑幫帝國在我死前──死後也無妨──土崩瓦解。

  可是我不願華生冒險。他應該逃走,應該離開。

  但他怎可能捨我而去?教授會大方地放他走嗎?

  「華生,我想問你──華生?華生!」我叫了幾聲,想轉頭望向黑暗中的他,卻驟感右肩上多了幾分重量──他昏過去了!

  「別擔心,福爾摩斯。醫生他只是過於疲倦,倚著你肩頭睡着罷了。」一道輕柔的語聲響起,隨一蓬清新燈光自前方流瀉而來。我眨眨眼,努力適應黑暗中乍現的光,三四秒後,才望清面前的景象。

  布勒克站在剛開啟的貨櫃門外,提著油燈,另一手則將面具納入懷中。在伯爵身後,門外墨黑微藍,隱見船舷,寒氣及波浪拍打聲隨強勁夜風襲來,令燈光明滅不定,而伯爵瘦高的黑衣身影變得更大、更長,更具威儀。

  「我不知道櫃壁居然薄到可以讓你聽見我們談話,布勒克伯爵。」我冷笑道,毫不畏懼地瞪向十步外的年輕敵手。「莫里亞蒂沒教過你,在組織裡要遵守基本的貴族禮儀?」

  出乎我料外,布勒克竟未動氣,伸手向櫃外一按,令櫃門緩緩關上,人卻朝我走來,淡淡道:「現在才晚上七點,月亮還未升至天頂,月光尚未自透氣孔照入,你未注意到沿櫃壁排列的小孔亦屬合理;我是在甲板上巡視時,聽到孔內傳出你們的聲音,而非有意偷聽。」

  我終於明白,乍醒時感受到四周的微涼空氣從何而來,卻又微微一愣:這麼說,伯爵是聽見我們交談,又聽我驚喚華生,才進來解釋清楚,讓我安心的嗎?

  布勒克……會這麼關心我?眼前眉目英挺中透出陰狠,年僅二十八歲的波西米亞貴族,可是教授特別請來替代莫波吐依茲的頂尖匪徒,而非赫德森太太養的溫馴小貓!若說他進來找我談話毫無邪惡意圖,委實令我難以置信,除非……

  是因為華生。

  他是為了華生,才進來的嗎?

  「你相當在意華生醫生,福爾摩斯。」布勒克來到我們身前,優雅坐下,置燈身前,曲起雙腿,摘下禮帽的右手環抱雙膝,目光掃過我熟睡的摯友,平靜的道。

  「你難道不在意他?」我反問道,盯著近在咫尺的灰藍眸──那是深灰如山谷的沉鬱色調,隱泛一抹幽藍,令伯爵看上去格外不像在貝克街221B時那個殘酷的人。「你很羨慕他,羨慕我們,對吧?」

  布勒克渾身一震,垂眸望定油燈投落在地上的影子,語調轉冷道:「你說得太多了。」

  「並不多。」我哪會放過他,趁勝追擊的道:「你從我們倆身上聯想到你和你表兄萊施‧艾克曼公爵曾經的交情,是否如此呢?但你後來為何傾吞荷蘭王室財產,又殺掉公爵,就在公爵慷慨供給你生活所需後?你真正該恨的,不是侵奪了你法定財產的另一位表兄──波希米亞國王嗎?」

  布勒克沒有說話,握帽環膝的右手卻劇烈顫抖,幾秒後才抬起眼眸,眸間閃動著一晶水光,緩緩道:「因為桑德‧范‧布蘭。」

  「什麼?」我失聲道,腦中浮現身為公爵密友,握著我雙手,懇切求我務必查出殺害公爵的真凶的荷蘭海牙警察總長那溫和的身影。

~~~~~~~~~

補充及註解原作梗:

 
布勒克殺害艾克曼公爵及為M效命的前因後果,見跨國宿敵案WatsonPart9

 

「您好,福爾摩斯先生。」「我看得出來,您到過阿富汗。」分別為WH所說,「戴上你的帽子,華生。」「你希望我也去嗎?」「是的,若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做的話。」分別為HWH所說以上五句標楷體皆引用自原作血字的研究》案中兩人對話:前兩句為兩人初識時交談,後三句為H首次邀W隨他前往案發現場

 

HW擊退討債打手、還債及兩人的交談「什麼事,醫生?」「今天……謝謝你。」出自初識探案Part5

 

My曉得有Moran的存在,而不曉得他為M效命一事,見《初識探案》(部落格未公開,只在本子裡)。

 

珀里戈、星字幫和當克爾的事,為齋主第4篇福爾摩斯同人情節的一部份,在此先作簡略介紹。

 

弗里斯蘭」號(Friesland)出現在原作《諾伍德的建築師》案(The Norwood Builder)內,為Doyle一筆帶過。在此我自設它是M匪幫的資產。

 

謝謝大家耐心閱讀完Part3
Part3與跨國WatsonPart8-13對照,
許多Holmes省略未提的部份(如HW在馬車裡的溫情對話)
皆可從Watson版找到(),
也歡迎你們留言分享心得!
我本子送印後,1月中會貼Part4上來
(1/27Part4已貼上,請點此閱讀),
敬請期待!

閒逸齋主人莫凡 104.12.30.2:47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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