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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5日

加勒比海海盜小說5下:《紫珊瑚》前傳二:〈冰原熱血〉下篇

前傳二下篇出來了!下篇將近7000
最後500多字結尾不公開在部落格上收錄入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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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主和丹澐合擺的攤位名稱是三個同姓人(請點此
預計會帶去賣的本子有:

*新刊:加勒比海海盜小說《紫珊瑚》上冊
(第1~6篇,即首部曲~前傳三,約8萬多字/250NT300NT,量足)
*既刊:福爾摩斯同人(原作+電影)
第二位歪脣男人案&莫里亞蒂的禮物
180頁,250NT,剩4本),和
赫德森太太歷險記&雷斯垂德的一天
66頁,150NT,剩2本)。

《紫珊瑚》上冊一到六篇中,首部曲&二部曲&
三部曲已在部落格全文公開,前傳一&二&三
90%以上公開(結尾收本子);
各篇連載附於首部曲《紫珊瑚》裡,請點此
希望喜歡《紫珊瑚》的你們能來捧場購本,
給齋主寫完派瑟船長冒險故事的動力喔!
以下是齋主新一篇加勒比海海盜小說,
《紫珊瑚》前傳二:〈冰原熱血〉下篇!

前傳二上篇裡,年僅19歲的海盜船長派瑟
見義勇為/吃飽太閒,獨自跑到丹麥漁船烈酒號上,
阻止英國總督懷特好友──韋勒烈公爵強娶斯奇亞沃夫
的姪女費爾薇爾。結果烈酒號慘遭炸毀,
派瑟更在決鬥中遭公爵重傷!

派瑟與斯奇亞沃夫和費爾薇爾漂流在暗夜大海中,
回憶起幼時好友為懷特以絞刑處死,自己則為羅伯特

上尉所救的往事,正暗自傷情,三人卻意外登上
魔幻巫術之島──冰原島,更被島上住
張弓搭箭團團包圍,眼看將死……


以下是我的《紫珊瑚》前傳二簡介:
篇名:冰原熱血The Hot Blood on Icefield Island
時代:西元1685
地點:冰原島、加勒比海、紫珊瑚(派瑟愛船)
視角:多視角第三人稱敘述(派瑟&斯奇亞沃夫主述,費爾薇爾插述)
字數:18655(手寫稿初稿),電子檔初稿為16573字,一修後降為16404字,二修後降為16220上篇近9000,下篇近7000最後500多字結尾不公開&收本子
創作時期:97.8.24.-9&106.7.12.- 10.14.,上篇電子檔打字106.12.6.-107.2.14.,上篇107.2.22-23一二修完成;下篇107.3.7.打字完成,3.8-10一修完成,3.14下篇二修&上篇補二修完成
風格:武打戰鬥&奇幻&驚悚&微血腥


下篇角色簡介:

²  主角群:

l   派瑟.保羅Passer Paul):19歲,主角,英勇瀟灑的海盜船長,重視自由,保護弱小,好管不平事;在下篇裡甘願為初識的朋友流血犧牲,甚至不惜保護敵人(此角色部分受神鬼奇航》系列中的Captain Jack Sparrow啟發)

l   安魯西Anruci):冰原島里塔族祭司,白髮飄飄,法力高強,亦具透視他人內心及預言未來之能力。看似沉穩無情,多年來在島上執行以人命為犧牲的祭月儀式(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

l   斯奇亞沃夫Schiawolf):35歲,以捕魚及釀酒為生的丹麥船長,有一個年幼美麗的姪女,因而遭韋勒烈公爵迫害(此角色外貌及戰裝部分參考歷史上的北歐海盜王克勞斯‧史托提別克)

l   費爾薇爾Feaweru):12歲,斯奇亞沃夫的小姪女,清麗可愛,言語率真,屢遭韋勒烈公爵綁架逼婚

l   韋勒烈Villary):英國公爵,為皇家港總督懷特好友,劍法超群,濫權好色,在下篇裡對試圖保護他的派瑟恩將仇報(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


²  配角群(僅提及人名或相關情節,未正式出場或曾於上集出場):

l   帕蒂雅Partiya):派瑟外婆,為法力高強的女巫,隨派瑟父母住在皇家港,於派瑟年幼時過世,曾告訴派瑟關於冰原島的許多事(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 

l   埃佛瑞懷特Ivory White皇家港英軍總督,與派瑟有殺友之仇(詳見首部曲《紫珊瑚);在派瑟年幼時,曾下令將他活活鞭死(此角色形象部分受《神鬼奇航》中的Beckett啟發)。

l   羅伯特‧舒爾Robert Sure):英軍上尉,為首部曲中詹姆斯及瓊安之父,剛調來皇家港,就為了保護派瑟,而與懷特發生衝突,被關進牢裡(日後他又為派瑟所救,在首部曲《紫珊瑚》裡提到他一路升到少將甚至元帥)原創人物,未受《神鬼奇航》啟發


²  其他配角(路人甲):

l   布里安(Breean):蘇格蘭人,21~22歲,紫珊瑚炮手兼打雜


²  文中地名:

l   聖馬丁島St. Martin)為加勒比海上的小島,距皇家港及土圖嘉港頗遠;在《神鬼奇航》五裡為英國殖民地,實際上在十七世紀時為法國及荷蘭殖民地(北部為法國所占,南部為荷蘭所占);文中女巫住在荷屬聖馬丁。

l   皇家港Port Royal)在今日的牙買加首都Kingston附近,十七世紀是英國殖民地,但西班牙常常一天到晚來搶;於《神鬼奇航》一到三集中提及。

l   土圖嘉港Tortuga)在今日的海地西北角,是十七世紀加勒比海上最著名的海盜據點,當時為法國殖民地;於《神鬼奇航》一到三集中提及。


前傳二下關鍵詞句:「不然你以為那個人皮製的鼓是從哪來的」、「難怪我一見到你,就覺得你眼熟……」、「我願把自己獻祭給月神」、「但你就得身首異處,葬身海底了」、「多年後,你最愛的人將因他而亡」、「拋下朋友逃走這種事,我小時候做過一次,絕不再做


文中稟持神鬼奇航》系列裡的習慣,對船隻(如紫珊瑚)都以陰性格「她」稱呼,大家看久了慢慢就會習慣的。

劇情微血腥微虐,不適者&15歲以下讀者勿點開來看,謝謝!

一起來看這篇精采的海盜小說吧!



~~~~~~~~~~~~

  「咚!咚!喀啦喀啦……咚!咚!喀啦喀啦……」

  一個赤裸上身,胸紋冰狀星紋圖騰,穿著白羊毛褲的男子大力擊鼓;他每擊一下,環繞海邊祭壇的近百人便將雙手握的冰棍互擊,口中發出「荷、荷」聲,聽得被綁在三根冰柱上的派瑟、費爾薇爾和斯奇亞沃夫心裡發寒。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這些土人為什麼要抓我們?」斯奇亞沃夫驚恐的道。他看起來最壯,也被綑得最緊,從肩到踝綁得嚴嚴實實,不像另兩人只是雙手和小腿被縛。

  派瑟低聲道:「里塔族人不是土人,而是加勒比海諸島原住民中最聰慧的一族,擅長醫藥、觀星、占卜及巫術,出了許多祭司和女巫。首任祭司法力通天,施術將全島土木山石化為冰;冰石卻涼而不寒,也不融化,可拿來生火及淨化海水飲用,更可作建材。族人以這些冰石和外界換取日用品或武器,冰原島因此得名,成為加勒比海三大巫術島之一。」

  費爾薇爾渾身發抖,手腳更因被綑多時而疼痛不已,小聲的道:「可……可是我們沒得罪他們呀!不小心跑到島上,就要被殺嗎?」

  「恐怕是的,不然你以為那個人皮製的鼓是從哪來的?」派瑟苦笑道。這時一名魁偉的白衣人緩步而來;擊棍男子紛紛往兩側退開,躬身讓他通行。

  費爾薇爾身軀一軟,若非因被綁在冰柱上,怕是會當場癱倒。斯奇亞沃夫也滿心驚懼,牙關打顫;但他畢竟是久經風浪的商船船長,比小姪女鎮定少許,啞聲道:「可若他們動……動不動就將外人剝皮,誰敢與他們以物易物?我猜他們沒下殺手,是要留著我們問話;也……也許問完後,曉得我們並非故意闖島,就會放人呢!」

  「但願如此。」派瑟輕嘆道。他沒說出口的是,年幼時他聽外婆說過,冰原島上的剝皮酷刑只針對來犯的外人,對平民及商旅仍待之以禮;然而,每逢月圓之夜,任何外人都會被拿下,供祭司挑選作祭月犧牲,而祭月儀式據說恐怖到讓人寧可被剝皮……

  偏偏今夜正是月圓!

  月華皎潔,照亮了來到他們面前的白衣人:他長髮雪白,面容看上去卻頂多四十來歲,握著法杖的手堅實有力,令人難以確定他的年紀;但最引人注目的,卻非他以冰石製成,頂端嵌了顆紅寶石的法杖,而是他細長的淡灰眸:那雙眼眸射出銀白光華,彷彿它們才是月亮,夜空中的皓月只是倒影。

  他一止步,擊鼓敲棍聲驟然消失,近百道視線全落在他身上。他走到費爾薇爾面前,打量她兩眼,接著目光投向斯奇亞沃夫,最後負手來到派瑟面前,道:「閣下從何處來的?」

  白衣人說的竟是英語!且語調純正優美,只是多了幾分奇特的柔滑,透出撫慰人心的催眠力量。三人全大吃一驚,派瑟更忍不住道:「你認得我?」

  斯奇亞沃夫急忙道:「你是這兒的祭司吧?他是加勒比海最強的海盜船長派瑟.保羅,我們是他的手下。你再不放了我們,等紫珊瑚海盜找到這兒,你們整座島就……就等著被夷平!」

  那人淡淡一笑,道:「我確是祭司。不過,我們里塔族人向來不受威脅,只因此島在我的法術保護下,外敵的刀劍炮火無法攻入。我當然聽過派瑟船長的威名,但我想你們與他純屬萍水相逢,而非他的手下,皆因紫珊瑚只對付官軍和人口販子,不會對平民大開殺戒,即便她的船長落到我手中。是否如此呢,派瑟船長?」

  斯奇亞沃夫啞口無言。派瑟深深吐出口長氣,迎上那人銀灰清亮的眼神,低聲道:「他們雖非我的手下,卻是我的朋友。我們因小船觸礁,誤上冰原島,實無意冒犯你們。我聽我外婆說過,冰原島的祭月儀式必須流血,讓受祭者的血淌遍祭壇。我……我願自斷一腿,以血作祭,希望你能讓我們活著離開冰原島。」

    「不要!」費爾薇爾尖叫道:「派瑟哥哥,我不要你斷腿!」

    祭司搖頭微笑道:「你以為斷腿就夠了?流這麼一點血,可不足以讓月神飽餐哪!」

  派瑟倒抽一口涼氣,道:「你要把我們全殺掉?」

「不,今晚我只會揀擇一人──這是月神的旨意。」祭司平靜的道,將冰石法杖往地上一擲,口中念念有詞。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法杖宛如指南針,在冰原上「咻咻咻」高速旋轉,最後緩緩停下,杖頂的紅寶石指向……

    斯奇亞沃夫,然後是費爾薇爾

    「唔,看來今次受祭者要增為兩名了。」祭司喃喃道,一揮手,法杖如有生命般躍回他掌中。他以法杖一指派瑟,派瑟身上綑索立即落地,慢慢道:「月神對你頗為眷顧,派瑟船長,你可以走了。我已用念力將你們受損的小船修好;你的黑帽和軍刀都擱在船裡,完好無損,你可以放心。」

    四周霎時一片安靜,就像大海吞沒沉船後,重返風平浪靜的那種安靜。派瑟以為會聽到另兩人驚恐呼叫,但當他揉揉被綑麻的手腕,踢了踢腿,朝他倆望去時,只見斯奇亞沃夫眼暴突、嘴微張,似要叫罵,卻吼不出半個字;費爾薇爾更渾身顫抖,大顆淚珠滾落嬌小的面頰。

    派瑟向前走出幾步,倏地轉身,與祭司優美如月、卻也無情的銀灰視線交擊,一字字道:「拋下朋友逃走這種事,我小時候做過一次,絕不再做。你放了他們,我願自斷左掌及左腿──這樣流的血還不夠多嗎?」

    「祭神的規矩不能被破壞──人命須以人命來替代,不是斷手斷腳就可敷衍了事。」祭司平靜的道:「我族人多,又有武器;我的法力也不只你見到的這點,光我手中的法杖你就難以取勝。回家去吧,派瑟船長!再好的朋友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何況你們只是初識。」

  派瑟咬緊下脣,片刻後道:「你們冰原島的人……都怎麼祭神?」

  他不想聽到答案。然而,祭司徐緩的嗓音卻沖毀他抗拒的心堤,將他的心灌滿恐懼:「將受祭者綁在祭壇上,劃上十七刀;接著四名族人手持利斧,斬下他四肢,剖開胸膛,挖出心臟,對月祭拜後焚燒,任血與灰燼飄往神界。你願為救他們而這樣死去嗎?」

  保羅的遺體在絞刑台上隨風搖晃,接著是英勇抗命的羅伯特……「我願意。」他輕聲道。

  斯奇亞沃夫和費爾薇爾驚促的呼吸聲響起。祭司也愣了一下,道:「你說什麼?」

  兩重幻影消散,派瑟也從回憶重返冰原島。他迎上祭司的淡灰眸,低而清楚的道:「我願把自己獻祭給月神。但我死後,你必須放他們倆平安離開,可以嗎?」

  祭司深深吐出口長氣,朝他一鞠躬,道:「如你所願。」

  「派瑟船長!我……我和小薇連累您了,對……對不……」斯奇亞沃夫啞聲高呼道,話還未完,已淚流滿面,說不下去,只能眼睜睜望著派瑟脫掉外套、肩帶及背心,露出蓬鬆開襟乳白長衫,一步步走向白石祭壇,躺下。

  祭司一揚法杖,周圍地上立時竄出四條繩索,靈蛇般纏住派瑟手腕腳踝,將年輕船長呈大字狀牢牢縛在祭壇上。派瑟平靜地仰望月光,想著亡友,想著羅伯特,忽然笑了。

  他怕什麼呢?率領紫珊瑚對抗官軍,不正為了保護加勒比海辛苦討生活的平民,讓憾事不再重演嗎?若羅伯特與他素不相識,都干冒降職遭囚的風險救他,他又為什麼不能犧牲自己,換斯奇亞沃夫和費爾薇爾平安呢?

  保羅慘死已十一年了;他思念了童年玩伴十一年,如今……他倆就要重逢了。

  突然,月光被高大的陰影遮住:祭司已來到祭壇上,站在他身前,緩緩道:「準備好了嗎,派瑟船長?」扭開紅寶石,從鏤空的法杖中抽出一柄細薄而鋒利的短刀。

  派瑟深吸口長氣,慢慢吐出,道:「動手吧!」

  「嘶唰!」祭司一把撕開派瑟長衫,放下法杖,按著他赤裸的胸膛,猛劃下一刀!

  派瑟眼前一黑,再看不見祭司,只隱約聽見遠處傳來「派瑟船長!」和派瑟哥哥!」的淒厲狂叫。下一瞬劇痛蔓延,彷彿冰冷的毒蛇,從右胸鑽到右臂、腹部、左臂、雙肩後回到原處,似已鑽透血肉、骨髓甚至是靈魂!他幾乎放聲大叫,咽喉卻痛到僵硬,發不出聲,只感覺身上溼淋淋的,燙熱微鹹不斷噴濺到臉上──

  那是血。他不必看到,就已知道。

  痛楚加劇,殘薄的意識隨風流蕩,叫聲亦漸漸消逝……這就是死的感覺吧?隨即他聽見腳步聲,有四個人。

  是誰登上祭壇?他還來不及多想,便感覺雙肩及雙腿為沉重而鋒利的東西抵住;祭司按著他胸膛的手掌亦略微用力,銳物刺痛他的心口。於是他明白了。

  他已被劃了十七刀,馬上就要遭斬斷手腳挖出心臟祭神了。

  這一恐怖的事實驚得他稍醒,眼前重返光明:他瞥見自己血如泉湧的胸口,望見以利斧抵著他四肢的四名里塔族壯漢,最後望定祭司的雙瞳。

  「從未有任何受祭者挨這十七刀而不哀號求饒。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派瑟船長。」祭司嘆道:「可惜啊!除非今夜有外人代替你,否則我別無選擇,只能以你獻祭。你在世上可還有親人?可需留下遺言,讓我代你轉達?」

  派瑟想解釋自己是痛到叫不出聲,而非逞英雄死忍,但大量失血讓他渾身乏力,無法多說。苦笑道:「沒有。」

  祭司眸光一閃,道:「你的親人都過世了?」

  「我年幼時……外婆和父母就……先後死了。」

  「他們也是海盜?」

  「不是……但你不太可能……認識他們。我父母是……釀酒賣酒的,住在皇家港;我外婆則是……女巫。」

  祭司眼神一變,刀鋒移離他心口,沉聲道:「你外公呢?他叫什麼名字?」

  派瑟意識渙散,虛弱到無法思考對方問問題的原因,喃喃道:「我沒見過他,只聽我……外婆說,他叫……安魯西……」

  當他口中吐出Anruci」這個詞時,圍著他的里塔族人頓時陷入騷動,旋即跪下,連執斧的壯漢也不例外。斯奇亞沃夫和費爾薇爾更是驚愕,但他們的驚訝還無法與祭司相比。 

  「你……你是帕蒂雅的外孫?」祭司顫聲道,垂下短刀,直勾勾瞧著派瑟年輕的面龐:「難怪我一見到你,就覺得你眼熟……」

  派瑟殘存的意識被好奇心激起,凝聚少許力氣,輕聲道:「你認識……我外婆?」

  「噹!」祭司拋下短刀,抱住滿身是血的他,哽咽道:「傻孩子……我就是安魯西,你的親外公啊!」

  這一轉折太過突如其來,令斯奇亞沃夫和費爾薇爾完全愣住。派瑟腦際更一片混亂,以為這是自己死前的幻覺,直到安魯西放開他,抄起法杖朝他一指,又往後方冰柱遙揮一下。

  「唰──啪!」

    無形的熱流擊中三人。費爾薇爾只覺身上一輕,綑索已輕煙般逸散,不禁驚愕地望著叔叔,只見斯奇亞沃夫亦是同樣情況;兩人朝祭壇望去,登時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派瑟已站起。綁著他的繩索盡皆落地,慘不忍睹的刀傷也奇蹟似地收口,只餘淡紅疤痕。他拾起腳邊先前被撕破落地的長衫──它現已為安魯西的法力修補,完好如初──慢慢穿上,似藉此整理混亂的思緒,又或只因失血過多,舉動仍有些遲緩。他望向安魯西,目光逐漸凝聚,輕聲道:「你是我的……外公?」

「是的。」安魯西嘆道,左手扶著他肩頭,深深凝視他的雙眼:「你這對眼睛的琥珀色澤,你清樸的褐臉,還有你說話時的神情,就跟帕蒂雅一模一樣。我和她都是前任祭司的徒弟:我是小師弟,她是二師姐,還有一位多年前叛逃的大師兄。

她是我們三人中最優秀的,師傅本想讓她接任祭司,但是……我們相愛,而她有了身孕,懷了你母親。成為祭司的條件除了學識淵博、法力高強,更要全心服侍月神;因此男祭司不可娶妻,女祭司須保持純潔之身。我倆的私情被發現後,師傅含淚要她離島,並給我兩個選擇:隨她離去,永不歸來;或留下來接任祭司,獨身以終,永不見她。」

費爾薇爾忍不住跑上前來,叫道:「所以你就選擇留在島上,拋棄了心愛的人嗎?太殘忍了!」

安魯西望向她,苦澀的道:「師傅對我有撫育之恩;我雖深愛帕蒂雅,又怎忍在他將病逝時棄他而去?若我率性離島,他一命終,首任祭司所施的保護法術即遭破解,全島冰石將融化為岩漿,燃燒爆炸,所有人都將葬身火海中!為顧全大局,我忍痛與她分離,卻從未有一天忘記她,更始終記掛著她和孩子

「日後我打聽到,她獨行至聖馬丁島,和當地女巫結為好友,共同撫育我們的女兒;我們一直透過那名女巫的水晶球聯繫。直到你父母婚後住在皇家港,她亦前往同住,我倆才斷了音訊。她過世時我有感應到,在夢中聽見她向我告別,她也提到她有個聰明伶俐的外孫。」視線重返派瑟臉上,輕嘆續道:「可惜她未提到你的名字,否則我早認出你了。你會怪我剛剛傷害你嗎,派瑟船長……孩子?」

派瑟微微一笑,蒼白的臉容多了些生氣,搖頭道:「別自責,外公,我不會怪你的。」

斯奇亞沃夫也走了過來,腳步仍不穩,似未從今晚的變故及驚嚇中回復,不像天真的小姪女易拋開內心的陰影。派瑟瞥見他的模樣,深感愧疚,脫口道:「你們非得在月圓之夜祭神嗎,外公?儀式這麼殘忍,就不能廢掉嗎?」

「不能。」

「那你放了我們,又找不到別人來祭神,該怎麼辦?」  

安魯西嘆了口長氣,仰望明月,神情平靜許多,淡淡道:「按規矩,祭司必須替祭。」伸手虛抓,短刀從祭壇上飛起,落入他掌中。

派瑟渾身一震,抓住他的手,失聲道:「不要!」

「這是我的命,孩子。」安魯西徐徐道,刀尖抵著心口,溫柔而不捨地注視著他:「我當年犧牲了你外婆和你母親的幸福,如今絕不能再犧牲你的性命。你還年輕,不該死在這裡,而我……我已老邁,該化為煙塵,去與帕蒂雅的靈魂相會了。」

派瑟心上一片混亂──難道他剛和世上僅存的親人相認,轉眼間又要失去對方?費爾薇爾則急切的道:「月神真需要你們的血嗎?為什麼非得殺來殺去?你既是祭司,沒請示過神嗎?」

  「有的。」安魯西嘆道:「祂說,若某個外人被擒獲時,指著他的法杖上紅寶石發出金紅色光,光耀全島,代表他將是最後一名受祭者。把他獻祭後,島上就再也不需要祭月儀式了。問題是今夜除了你們,並無外人登島,除非……」

  「碰!」

  船隻觸礁聲的撞擊聲傳來。里塔族人紛紛手持冰棍或張弓搭箭,包圍那個從半翻小船中狼狽爬出,滿臉驚愕的人。派瑟三人才望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韋勒烈。

  法杖突然劇烈震晃,紅寶石射出強光,杖端緩緩前指,指向渾身溼透的韋勒烈,金紅光輝與他袖口的血紅晶玉遙相呼應。

  「看來……最適合作祭的人已出現了。」安魯西微笑道,垂下短刀,以派瑟不懂的語言長吟幾句。里塔族人瞬即撲過去,將來不及拔槍的公爵壓制在地,剝掉他的銀灰大氅及灰紅相間的襯衫,把他扛在肩上,像扛著剛獵獲的山豬般走向祭壇。

  斯奇亞沃夫明知韋勒烈罪有應得,想到他的下場,仍打了個冷顫,摀住費爾薇爾雙眼,自己也垂下頭不敢看。韋勒烈瞥見他的反應,再看到轉動手中利斧,不懷好意盯著自己的四名壯漢,及重揚刀鋒的安魯西,神情立時化為驚駭,尖叫道:「不!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他不是個好人,」派瑟忍不住道:「但這樣死去……未免太慘。」

  安魯西一揮法杖,垂落祭壇邊的繩索驀地竄起,捆住被眾人放在祭壇上的韋勒烈。淡淡道:「我與他目光相觸時,已讀到他的心,看見他對你們做的事。他死有餘辜,孩子,除非你打算代他死。」

  派瑟略一遲疑,搖了搖頭。這時四柄斧頭已抵住韋勒烈肩臂及大腿,而公爵投向派瑟的目光不再陰狠,而是滿盈絕望與懇求,慘叫道:「求求你救救我,保羅船長!我跟埃佛瑞不一樣,我……我只是風流了點,卻從未殺過人啊!幫我說句話,別……別讓我死在他們手上啊!」

  派瑟深吸口氣,低聲道:「外公,既然他是最後一名受祭者,能不能先放過他?若他日後再做壞事,我保證押他來島上祭神。」

  「你心腸太軟了,孩子。像你這樣的海盜船長,總有一天會被手下背叛,或遭官軍拿下的。」安魯西搖頭道,不過仍揮動法杖。綑索霎時墜地,四名壯漢也退下祭壇,留下慘叫後驚恐過度而暈厥的韋勒烈。斯奇亞沃夫忙衝向祭壇,幫派瑟將公爵抬下來。

    安魯西再一揚法杖,襯衫和大氅即飛回韋勒烈身上,綑索則神奇地接為兩條,分別緊縛他手腕及大腿。

  派瑟愕然道:「何必綁著他呢?他都昏過去了。」

  「他心思邪惡,我怕你們返回紫珊瑚途中着了他的道。」安魯西凝望外孫,眼中流露感慨及悲憫,徐徐道:「你的善心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孩子:多年後,你最愛的人將因他而亡,他亦將自行登島來祭月神。記住我的話。」

△    △    △    △    △

  月轉暗,霧將起,海面上一片黑寂。幸好派瑟等人有安魯西相贈的提燈,才能勉強看清前方,不致迷途。

「剛剛好險哪!沒想到祭司是你外公!」費爾薇爾邊努力划槳,邊望向癱坐小船另一側,滿臉倦容的派瑟,忍不住道:「你有在聽嗎,派瑟哥哥?」

「別吵派瑟船長,他很累的!他被割了那麼多刀,還受了槍傷和匕傷,正需好好休息。」斯奇亞沃夫低聲道,隨她划船,同時輪番望向派瑟及依然未醒的韋勒烈:「等他精神好些,我得問他我們該拿公爵怎麼辦。」

大霧襲來。不知是因為今晚發生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還是別的緣故,這名丹麥船長忽然也渾身疲憊,加上划了半小時,雙臂痠痛,索性擱下槳,倚著船緣打起盹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轉,竟發覺一柄冰涼的刀架在脖子上!

「這是怎──」斯奇亞沃夫驚呼道,旋即明白了:霧已散,月重現;在蒼白月光與昏黃燈光交織下,韋勒烈英俊的面孔鐵青猙獰,以派瑟的軍刀抵住他,冷笑道:「終於清醒了嗎,大海盜的後裔?」

斯奇亞沃夫呆愣著,目光由敵人移向昏睡的小姪女,最後落到已遭雙手反綁、雙腿緊綑,卻閤眼未醒的派瑟身上,頓時恍然大悟,失聲道:「你給我們下藥!你什麼時候下的?」

「大霧生起那時。我上船後不久即甦醒,仍佯裝昏迷,趁你們不注意,以保羅擱在船裡的軍刀磨斷綑索。但我曉得保羅警覺性高,你亦不好對付;我墜海時劍匕皆失,只剩下槍,槍中僅剩一發子彈,無法對付你們倆……」韋勒烈微笑道,冰涼的笑意令人膽寒,手中揚起一個小木瓶:「幸好我總將迷藥粉隨身攜帶。」

斯奇亞沃夫深吸一口氣,道:「你玩這花樣,仍是要逼我把小薇嫁給你?」

「你總算聰明了些。」公爵輕笑道,紅褐目光為軍刀寒光映亮,血一般地幽怖:「你若點頭,她就是公爵夫人,而我對陛下和懷特總督的影響力足可讓你富可敵國;你若蠢得拒絕,我也不強迫她,但你就得身首異處,葬身海底了。至於保羅……」冷哼一聲,續道:「我欠他一條命,不會親手殺他,但我會把他押到土圖嘉港的奴隸市場賣掉。若他運氣好,他的手下收到風聲,會來湊錢贖他;運氣不好的話……哼哼!埃佛瑞、班斯拉德和卡迪斯都恨他入骨,定不會錯過將他買回去大卸八塊的機會。怎麼樣?嫁還是不嫁?」

~~~~~~~~~~~~

謝謝大家的閱讀,歡迎你們留言分享心得!
在冰原島上逃過死劫的派瑟三人,
居然遭韋勒烈恩將仇報!
斯奇亞沃夫能保住性命嗎?
不幸遭擒的派瑟(他這篇真是被抓了超多次)
能逃過被當奴隸賣掉,甚至是被懷特
買回皇家港處決的命運嗎?
下篇未公開大結局(約五百多字)將收錄於本子內,
於五月歐美場販售,想看結局的人請郵寄取本
或來攤位上購本喔!

預告一下,《紫珊瑚》前傳三我已於昨晚完成手稿,
目前狂打字中,由於字數量大,也將拆成上下篇,
將於三月底~四月間連載在部落格上。
前傳三比前面五篇都來得精采,是派瑟初識
義兄兼摯友布魯特索爾時的故事,
包含派瑟又一次劫刑場救人(以及被人救),
紫珊瑚與英法官軍的交鋒,
聖馬丁島神秘女巫的出場,
還有加勒比海頭號黑巫師的悄然現身,
敬請期待!!!
(107.3.28.前傳三上篇貼上,請點此閱讀)


閒逸齋主人莫凡 筆107.3.15.10:46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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